出生的故事

　有段時期，女兒相信自己是大野狼叨走，而我是勇敢救下她的俠客。
　「然後呢？」她那時總這麼問。
　於是，我由此衍生出各式各樣悲慘小女孩的出生故事。
　「然後呢？」
　我揉揉她的小腦袋：「然後，妳就跟著拔比和媽咪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呀。」

　上到小學三、四年級，質疑種子在她腦裡萌芽了：
　「真的嗎？你怎麼打敗大野狼的？」
　我得把故事講得更完整（但也因此有了更多漏洞）。
　「不可能，你連雞都不敢抓。」她的質疑力道變大了。
　我繼續編出更多的故事來──我猜，我會當童話作家，也和這有關。
　不過，我懷念那段日子。
　她上國中後，對於我說的故事，總是笑笑：「好了好了，你該說正經事了。」
　「我說的都很正經呀。」
　「這句就不正經了。」她瞪了我一眼。
　像昨晚，她背木蘭詞。
　我們把這當成國中版的床邊故事，我解釋完，問：「花木蘭是不是很孝順，她代父去從軍。」
　她拍拍我的肩：「唉，你連這都相信哦？乖，去睡覺了。」
　我捨不得睡：「那如果有一天，阿共仔的飛彈打來，馬總統徵我去打仗，但我老了呀，妳會不會替我去當兵？」
　她拉起棉被，一陣嘟嚷：「不會啦，你別杞人憂天了，別忘了，你連雞都不敢抓的……」
　真的，我懷念她那段相信出生故事的時期。

2014.03.05